Friday, July 16, 2010

《入殮師》

《入殮師》(おくりびと,Departure)已經是一、兩年前的電影了,直到昨天才靜下心來看了。似乎和預料的一樣,這會是一部讓我哭的影片,今天早晨看鏡子裏的自己,眼睛還是腫的。

類似於入殮師這樣的電影,我是喜歡獨自看的,其他的還有諸如《情書》、《Brokeback Mountain》之類,也最好是一個人細細體會。

簡單地說,入殮師是一個關於人生終點的故事。如果你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主題,那麽它會讓你開始思考;如果你思考過這個主題,那麽它或許會帶給你一個新的角度,一種新的詮釋。日本和中國雖然作了幾千年的鄰居,共享許多文化上的因素,但在觀看入殮師的時候,卻發現這是兩個本質上多麽不同的文化。生死嫁娶、在這些人生大事上,十分能窺看一個文化的核心。影片裏給我留下印象的情節很多,其中有一個鏡頭,頗令人回味:澡堂的老闆娘死後,由大悟(這名字起得好)負責給老闆娘穿衣化妝,這是大悟的朋友(就是老闆娘的兒子)和大悟的妻子第一次現場觀看大悟是如何給死人入殮的。在這之前,他們對大悟這份職業有強烈的抵觸感,畢竟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職業,但是在靜靜地觀看大悟工作的過程中,朋友和妻子的看法逐漸改變了,被大悟像行爲藝術一般的技術感動,感覺出了這個職業的特殊、份量、它的存在意義。隨後,大悟請在場的每個人用白色的手巾擦拭老闆娘的臉,大概有抹去塵埃,給親人送行的意味。最開始是大悟的朋友一家人雙手接過了大悟雙手遞去的手巾,然後,大悟看了看跪坐在一角的妻子,似乎在詢問,也似乎有種不確定,不過妻子還是走了過來,和擔任入殮師的丈夫面對面跪坐,兩人中間橫躺著死去的老闆娘,丈夫恭敬地雙手遞去了手巾,妻子也十分恭敬地接受了手巾。

鏡頭在這個地方稍微停留了一下。這是整個電影中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個鏡頭。當妻子接過手巾的瞬間,她接受了丈夫的職業。但讓我記住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日本社會中無形的、又無處不在的“禮”。夫婦之間應該是毫不拘禮,赤裸裸地曝露出自己内裏的,但是在那個鏡頭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升華了,大悟和妻子之間有種無形的禮,這可以被理解為距離感,但這也是一種尊重。

入殮師可以把它看成是關於尊重的電影,也可以說它探索了人生於世最重要的東西,是生、是死,是生命,是對於生命的尊重,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溫柔地對待。沒有華麗的特技,沒有所謂大片的元素,但是卻直觸核心。我記得當年看情書,也有過類似的感動,當然情書並沒有讓我哭的眼睛腫,但是那種在冰天雪地裏的小村莊發生的看似平凡卻絲毫不平凡的故事,一直是我最喜歡的日本電影。如果說起與其相似的中國電影,記得有一部《那山、那人、那狗》,就是這種味道的電影。記得那部片很不合中國人的胃口,但似乎在日本非常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