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February 10, 2011

淩晨3點

淩晨3點,雖已不至於頭疼欲裂,依然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腦子裏像糨糊一樣,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事會不請自來。讓大腦放空其實是很難的事情。屋裏幾乎黑暗一片,白紗窗透進一些隔壁後院的燈光和婆娑樹影,床頭的鬧鐘光綠瑩瑩的。

總覺得人在半夜裏、無論是熟睡還是意識朦朧時,靈魂都是半出竅的。而這種時候,思維功能會和白天不同,理性的部分大致都在休息,一些魑魅魍魎的東西開始往外鑽,怪不得人狼都在半夜的大月亮下化出真身;不過偶爾,也會有鴻雁驚飛般的靈感,一句半句帶著些玲瓏水氣的詞兒躥出來,怪不得古人都愛挑燈夜讀,大概能悟出些大太陽底下悟不出的東西。

擰亮臺燈,掙扎地爬出暖被窩,晃晃悠悠摸到書桌,一陣亂翻找出塗鴉用的本子,兩步流星一般躥回被子裏,拿筆一陣亂寫,思緒如潮湧,寫完後,困意襲來,無夢沉沉到天明~~~

~~~ ~~~ ~~~
保留百分之二十的情感
保留一盞閃爍的螢燈
當你已不再撐得起
我將用它走完餘生

果子  - 2/10/11 淩晨3:22

Monday, February 7, 2011

靈山、城門開、陽光好燦爛

有時候會想,到底什麽是文學。鬼吹燈是文學嗎?福爾摩斯是文學嗎?陸曉鳳是文學嗎?靈山是文學嗎?

靈山給我的感覺,是一本極爲個人的書。這不是說其他的文學作品不個人,文學都是在一定程度上個人的,除了給政權當喉舌的寫作除外,不過靈山給人的感覺是,它不太考慮讀者,它更像人的思維裏似斷似連的絲綫和若有若無的碎片,像兩片飽經滄桑的唇瓣漏出的偶爾幾句絮絮叨叨的聼不太懂的詞。以前在高中看過Faulkner的意識流,那個時候根本不懂欣賞,只記得那是本多麽變扭晦澀的書啊,讀的痛苦不堪。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應該、一定會再看一遍喧嘩與騷動,但是在那之前,讀了另一本意識流靈山。當然,如果不是因爲它是唯一(應該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華人作家作品,大概沒有幾個人會注意這本書,即便如此,恐怕也有很多人讀的哈欠連連。這不是本很容易讀進去的書,需要在某種狀態下才比較能夠融入那種氛圍,這或許也不是本容易讀懂的書。其實我一直覺得純文學作品不一定要所有東西都讀懂,尤其是意識流的東西,天馬行空,無頭無尾,無邏輯無道理,所有的綫索也只能管窺人的龐大的意識的一角。但是在讀的過程中可以感受到某种氛圍,感受到一個整體的面貌,作家的狀態。

我之所以想起讀靈山這本書,是因爲書名讓我想到遠行,那種抛開一切,像遊子一樣的那類遠行,不拍個人照片,不去旅遊“勝地”,不住高檔賓館吃大餐的那種遠行,這本書也確實是寫這類旅行,既是實體的旅行,更是心靈的旅行,書中的角度撲朔迷離,我對於“你”和“她”的故事興趣不高,總覺得這部分很老套,人物面貌令人厭惡,所謂的男女之間的那種故作姿態的玩了千百年的遊戲十分乏味無聊。古怪的是,與艷俗的言情小説相比,我似乎更討厭在純文學裏面讀到這類描寫。當然作者可能在通過“你”和“她”的故事寫別的事情,寫人性的東西,那是我讀不出來。我主要對於“我”的這條綫索讀的津津有味。作者走訪的都是西南邊陲,很多是少數民族聚集地區,在這裡,我們能夠感受到一些碎片,裏面有一句話,當時讀到的時候有點小的觸動:“不光是少數民族,漢民族也還有一種不受儒家倫理教化污染的真正的民間文化”。想到最近某廣場上又造神一樣請回了孔夫子,真是風水輪流轉。這次請他回來,到底是想借助他的哪條金玉良言呢?很多段旅程都沒有開始,幾乎所有旅程都沒有結尾,而只是片段、橫切面一般,卻讓人感覺到傷痕,都被埋葬在黑黝黝的群山裏:“其他人長年在這山裏,都像樹木一樣沉默寡言。”另外,還看到了一句“攔江修壩且不說破壞長江流域整個生態,如果一旦引發大地震”(這話是在2000年寫的)。

城門開是北島的散文集,寫面目全非之前的北京,巧的是,那幾天我剛好在看姜文早年的作品陽光燦爛的日子,也是寫差不多同一段時間的北京。我最後一次回北京是2005年,由於工作忙碌、住所較遠以及其他各種原因,那次北京給我的印象非常一般。我想北京只會一年一年的讓我愈加陌生。我曾經天方夜譚地想,如果北京三環以内的老城區,能夠保留住清末時候的結構,即所有建築能不拆的盡量不拆,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把電、水、衛生、供暖、管道等下大本錢逐年更新,即使街道窄小也決不隨便擴建,即使牆壁斑駁也決不隨便刷上整齊劃一的嶄新油漆,如果大型車輛進不去就在老城區内專門使用小型車輛,為了留住封建社會的文化遺產,不惜花費辦奧運會/世博會的資金,因爲北京的味道就在於那些胡同小巷,就在於那種擁擠的感覺,就在於那種斑駁的墻瓦,如果能這樣,我們可以到聯合國去給整個北京城申遺,我想我們一定申請的下來。然後,在三環以外的新城區,可以愛怎麽摩登怎麽摩登,愛怎麽後現代怎麽後現代,就算建起空中懸浮飛船,建起能點亮星空的不夜城,都隨你去玩命的折騰,但是三環以内是一個聖地,是Parthenon神殿、是金字塔、是不可觸碰的歷史文化記憶。如果我們今天仍然擁有這樣一個北京,那這就是一個世界上最牛掰的城市,我會發自内心的為這座我生活了八年、曾經認作是家的城市驕傲,我更會為我們終于有了一些理性、文明的思考而驕傲。但是就像有人說的,今天的中國,正在經歷第二次文革,但這次是在無人察覺之下、靜悄悄的、更具毀滅性的在進行。所以我知道,我們依然缺乏理性,我們依然基本是個文盲。

(寫的時候在聼Yo-Yo Ma演奏的Bach的Unaccompanied Cello Suite No 1 in G Major, BWV 1007,那感覺,就是“人生,你也可以很美好”)